“许郎才华不凡,志气不浅,陆瑛性情端方,眼界不俗,这两人合则两全,不合也无妨。成婚不是朝局布子,讲的是长久相守,是性情相宜。”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些,却更真诚:“朕虽然是皇帝,却不想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婚姻包办者。”
“你我都看得清这门亲事的利处,可许敬德与陆瑛将来要共度的是人生,不是朝堂。”
他转头看了眼许茂,眼神清冽,嘴角微扬:“所以,这几日,朕打算设个家宴,场面不大,只请几位至亲好友,叫他们二人先见上一面。”
“不是相亲那种老套作态,而是真正让他们放松地坐下来,聊一聊,说说话,看看彼此对不上眼。”
“若是聊得投缘,日后水到渠成也无不可;可要是见面便冷场,两人连眼神都不愿对上,那就算有朝一日能同床,也是异梦。”
“许卿你说,这样办法,合不合适?”
这一番话,说得直白、敞亮,没有一句拐弯抹角,但却把君恩、人情、理智、尊重,四者拎得清清楚楚。
朝堂上群臣听着,面上渐渐肃然。
许茂也听得一颗心渐沉又微微提起。他本以为这是一桩天降良缘,顺水推舟便是,可没想到赵桓说到最后,竟回到了情投意合四个字上。
一时间,他这个父亲,倒是有些惭愧起来。
他低头肃声答道:“陛下所思,远在臣前。这门亲事,能否成行,自当尊两位小儿女之意。”
赵桓点头,微笑着转身回了御座:“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拂了拂袖子,坐回龙椅,最后一句话带了点调侃的笑意:“你回去也捎句话给许郎,叫他莫要紧张,朕设的不是鸿门宴,是闲话家常的饭桌。到时候若是看对眼了,那是再好不过;若真不对付,也不丢人,朕不会强求。”
“不过话说回来啊,”他抬眸轻笑,眼神里带着点看穿一切的老狐狸意味,“像陆瑛那样的姑娘,可不是谁都配得上,许敬德若真心没点想法,那就只能说……他小子,眼光不太行了。”
朝堂上这才重新响起一片轻笑声。
赵桓却忽地收了笑意,目光一扫,声音一缓,带了点谈论家事般的温度,却又不失帝王的沉稳威势:“各位,今日朕开了这口,虽是说婚事,但既说到了这一步,便不妨再唠唠这婚姻一事。”
他顿了顿,语气低缓却有力:“婚姻,是一桩立国立家的根本大事。只有小家幸福了,大家才会稳固。”
此话一出,殿中笑意渐歇。
赵桓负手站起:“诸位爱卿,假如你娶了个人,她根本不认你这家,也不认你这人,连危难时候都不肯跟你站一块,那她图你什么?不过图了你官职、你家世。”
他目光沉了沉:“这不是成亲,是交易。”
“所以朕说,真正的婚姻,不是两个家族结盟,更不是一纸聘书走完流程。那是两个愿意同舟共济的人,一起过日子,一起扛风浪。”
他说得句句通俗,可字字入骨。
赵桓一抬手,语气缓了些,像是真心同这些大臣讲理:“诸位都是朝廷栋梁,家中也多有子女。将来婚姻之事,莫再只看门户、只看官位,更不能抱着只要亲上加亲,将来就稳的妄想。”
“那是做账,不是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