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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窦昭回京（第1页）

马渊踏进府门时，阳光己漫过门楣。门房见他回来，忙不迭迎上前，躬身道：“大人，窦府的管事早上过来了一趟。”

“哦？”马渊解着外袍的玉带，脚步未停，“说了什么？”

“那位管事说，崔太夫人同窦明姑娘的姐姐窦昭姑娘，明日一早就到京城了。”门房跟着他往里走，声音压得低了些，“还说，估摸着过两天便妥当些，让大人方便的话，过去府上坐坐。”

马渊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院落，他叫了贴身的小厮进来：“过两天要去窦府拜访，你把库房里那批上月从长白山采来的老山参取两枝，再挑一盒灵药，用锦盒装好。”

小厮应着，见他还在思索，又问：“大人，还需备些别的吗？”

“佛经。”马渊道，“把书架上那套唐版的《金刚经》找出来，装裱得仔细些。崔太夫人礼佛，这个合她心意。”

马渊刚吩咐完小厮备妥给崔太夫人的礼，转身便走到廊下，扬声唤来院外值守的亲兵。那亲兵身姿挺拔，几步跨进院来，垂手听令。

“去库房一趟。”马渊声音沉稳，“取二十匹蜀锦，十匹粉的，十匹天蓝色的，都要最新出的花样。”

亲兵愣了愣——蜀锦金贵，寻常人家难得一见，二十匹己是厚礼。他不敢多言，刚要应声，又听马渊补充道：“粉色那十匹，记好是送给窦明，他素日爱穿鲜亮点的颜色，上次还念叨着蜀锦做的袍子穿着舒服。”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墙角那株刚抽新芽的海棠上，又道：“天蓝色的那十匹，送给窦昭姑娘。”

亲兵一一记下，正欲退下，马渊却又道：“等等。再从匣子里头取二十颗东珠，要的是从江南带回来的那种极品，颗颗得有拇指头大，莹润无杂色的。”

他想了想，又吩咐：“五颗串成一串，分作西串。两串随蜀锦送过去，剩下两串先包好，我自有用处。”

亲兵这才明白，大人是把窦府上下都细细考量过了。他应了声“是”，转身疾步去了库房。马渊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窦明是至交，自不必说；窦昭虽未曾谋面，但既是窦明的姐姐，又是崔太夫人疼爱的孙辈，礼数上断不能轻慢。

正思忖间，小厮己捧着佛经过来，见他望着库房方向出神，轻声道：“大人，佛经己装裱好了。”

马渊回过神，点头道：“放着吧。明日窦府刚到，定是忙乱的，过两天去时，这些礼一并带上。”

马渊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了敲。过两天登门，该说些什么呢？他想起窦明那跳脱的性子，再想到那位素未谋面的窦昭姑娘，忽然觉得，这趟拜访，或许比他预想的要有趣些。

马车轱辘碾过官道上的碎石，发出规律的声响。崔太夫人斜倚在铺着软垫的车壁上，手里转着串紫檀佛珠，目光落在对面正临窗看书的窦昭身上。

“昭儿，”她缓缓开口，声音被车外的风声滤得柔和些，“这次回京，家里头的事该理顺了。”

窦昭放下书卷，看向祖母，温顺地应了声：“是，祖母。”

“先说你妹妹明儿的事。”崔太夫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王映雪这次的运气，真是没得说。给明儿挑的那马渊，原是广平伯府的三庶子，说起来不算顶好的出身。但广平伯府你是知道的，府里风气正，嫡庶子女一般看待，没那些龌龊讲究。”

她捻着佛珠，语气里带了几分感慨：“当初还是你爹执着，说听人提起马渊这孩子稳重，非要让王映雪请他过府瞧瞧。谁成想，明儿那样的性子，竟跟马渊一眼就瞧对了，俩人出去相处了半日，回来就非说看对了眼。王映雪原还想再挑挑，架不住你爹和明儿的意，暂时订了婚”

说到这儿，崔太夫人拍了拍膝头，语气里添了几分惊叹：“谁能料到呢？定亲没过今天，那马渊就因着江南叛乱的事，得威武伯举荐带兵南下。听说在官家面前也露了脸，竟得了赐婚的旨意。这还不算，他在南边真刀真枪立了军功，如今回京，首接被封为广安伯！”

“广平伯府本就有爵位，如今马渊自己又挣下一个广安伯，这可是一府双伯爵的体面。”她望着窦昭，眼里闪着光，“满汴京的武勋世家，谁家不眼红？这真是祖上冒青烟了！谁能想到，这样的好事能落到咱们窦家头上？”

窦昭垂眸听着，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的字迹。马渊这个名字，她前世完全没有听过，也没有交集过，只是窦明寄来的书信里提过几次，说他沉稳可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崔太夫人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咱们回京，除了明儿的婚事要抓紧办，你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她看着窦昭，目光温和却带着认真：“你与济宁侯府的婚事，当年是你祖父定下的，两家早就说好了的。如今你也到了年纪，这次回京安定下来，该让你爹娘同济宁侯府那边商议，把日子定了才是。”

崔太夫人的话音刚落，窦昭端着茶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颤，温热的茶水溅在素色的袖口上，她却浑然未觉。

怎么会是马渊？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窦明根本没嫁什么广安伯，反倒是趁着她身染重病，与她的相公济宁侯暗通款曲。那两人在为她煎药的厨房私通，被她亲眼撞破时，济宁侯那轻佻又得意的眼神，窦昭到死都记得。

可这一世窦明竟要嫁给马渊？

这个名字，她在前世从未听过。广平伯府？更是个在京中勋贵圈里只有一些存在感的人家，嫡庶子女加起来只有3个，混在一众高门里，就像墙角不起眼的青苔，谁会特意留意？怎么这一世，他家三庶子不仅得了赐婚，还封了爵，成了人人称羡的广安伯？

窦昭的指尖微微发冷。这世道，竟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