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侯府那边,我己让你爹先递了话。”崔太夫人还在说着,语气里满是对这门婚事的满意,“那世子瞧着是个稳重的,相貌也周正,配你正好。”
济宁侯。
这三个个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窦昭的心口。她猛地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冷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稳重?周正?
前世她就是被这些虚名骗了。那济宁侯表面上文雅有礼,背地里却谁知道沉迷吟诗作画,整天只知道去青楼喝花酒,若不是她当年身子垮了,没能及时发现这些龌龊,又怎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这门婚事,绝不能成!
窦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与厌恶,声音尽量保持着平稳:“祖母,孙女孙女这几日在车上颠簸,总觉得身子有些乏。婚事的事,能不能能不能先缓一缓?”
崔太夫人愣了愣,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色,倒也没起疑,只温声道:“也是,刚回京是该先养养精神。缓几日无妨,但总要放在心上的。”
窦昭低低应了声,垂下眼帘。
缓几日?她要的可不是缓几日。
她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树影,心中己有了计较。马渊是谁,为何会凭空冒出来改变了窦明的命运,这些她暂时弄不明白。但济宁侯这个火坑,她死也不会再跳进去。
这一世,她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护住自己在意的人,更要让那些亏欠了她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退婚,必须退婚。哪怕拼着与窦家撕破脸,她也在所不惜。
车帘被轻轻掀开,带着一身寒气的苗安素和赵璋如走了进来。两人是窦昭的表姐跟发小,这次随窦家一同回京,方才在后面的马车里听丫鬟说窦昭脸色不好,便急忙过来瞧瞧。
“阿昭,你怎么了?”苗安素挨着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热呀,可是坐马车坐得乏了?瞧你这脸色白的,跟纸似的。”
赵璋如也凑过来,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车里闷得慌?我让车夫把两侧的小窗再推开些透透气?”
窦昭摇摇头,抬手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勉强牵起嘴角:“没事,许是方才有些头晕,歇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别担心。”
她避开两人探询的目光,望向车窗外飞逝的景物,心里却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
苗安素何等细心,见她眼神躲闪,便知道定是有心事。她放缓了声音,试探着问:“方才听见太夫人跟你说济宁侯府的事了?是不是心里不自在?”
提到“济宁侯府”西个字,窦昭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她沉默片刻,才低声道:“那门婚事,我不想应。”
赵璋如吃了一惊:“为何?济宁侯府门第高,世子爷样貌也不错”
“名声好,不代表内里就干净。”窦昭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那人不是良配。”
苗安素见她语气笃定,不似寻常的娇嗔推拒,便知其中必有隐情。她想了想,道:“可这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又是你祖父当年的意思,要退婚,怕是不容易。”
这正是窦昭最头疼的地方。窦家最重脸面,又向来敬重祖父的安排,贸然提出退婚,只会被斥为任性胡闹,说不定还会引来更严厉的逼迫。
“我知道不容易。”窦昭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但再难,也要想办法。总不能眼睁睁跳进火坑。”
她看向两人,语气恳切:“这事我还没想好怎么动手,你们先别声张。尤其是在祖母和爹面前,千万别露了破绽。”
苗安素与赵璋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她们虽不知窦昭为何对济宁侯府如此抵触,但见她态度坚决,便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们不会说的。”苗安素拍了拍她的手,“若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窦昭心中一暖,轻轻“嗯”了一声。
车外的风渐渐小了,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锦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闭上眼,脑海里飞速盘算着。退婚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从长计议,一步错不得。
或许可以先从了解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马渊开始。能让窦明的命运都为之改变的人,说不定,也能成为她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