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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窦府大乱（第1页）

马渊跨出东华门时，晨霜己被日头晒化，青石板路上泛着湿漉漉的光。他翻身上马，腰间佩剑随着坐骑的颠簸轻响，回头望了眼宫墙深处那片巍峨的琉璃瓦，喉间发紧方才官家那句“查仔细些，莫要漏了什么”还在耳边回响。

“去庆历军！调大队人马进城，”马渊勒转马头，将调兵虎符交给亲卫，声音冷得像冰，“进城之后调一队人马，随我去窦府！派人包围济宁侯府，景国公府，还有仓北帮剩余的人封锁全城。”

庆历军的士兵们素知这位伯爷的性子，不敢怠慢，披甲持矛的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半个时辰后，窦府朱漆大门外己是黑压压一片兵甲，长矛的寒光映在门环上，惊得门房手里的铜盆“哐当”落地，水洒了满地。

“开门！”马渊翻身下马。

大门刚开一条缝，士兵们便如潮水般涌了进去。窦府的下人们尖叫着西散奔逃，廊下的鹦鹉被惊得扑棱棱乱飞，嘴里还学着王映雪的语气喊“拿茶来”，显得格外讽刺。

“伯爷这是做什么？你都要娶我家窦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窦世枢披着件锦袍从正厅出来，看见满院兵甲，大声斥责道“我窦家与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马渊剑尖一指，声音里不带半分温度，“窦家放印子钱，逼死百姓三十余户，这事你敢说不知？”

窦世枢道：“伯爷说我笑了，我窦府家规严整，怎么可能有人敢放印子钱。”

“是不是说笑，查过便知。”马渊打断他，剑身在掌心转了个圈，“传我的令，窦府上下，无论主仆，一概到正堂前集合！谁敢私藏东西，或是试图逃跑，以同罪论处！”

士兵们的喝令声在庭院里炸开，像劈头浇下一盆冰水。

“我娘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窦明从人群里挤出来，身上还穿着件月白长衫，看见马渊，眼圈瞬间红了，“马渊哥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渊别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对着士兵扬了扬下巴：“带下去，一起去正堂。

正堂前的空地上，很快挤满了人。王映雪被两个士兵架着过来时，头上的珠钗歪了，华贵的锦裙上沾了泥点，看见马渊，忽然尖声笑起来：“好啊，马伯爷！这是要卸磨杀驴了？过端时间就要娶我家明儿，这个月就带兵抄家，你们当官的，就是这样翻脸不认人的？”

“夫人说笑了。”马渊的声音没有起伏，“我是奉旨行事。官家说了，窦府放印子钱一案，需得查个水落石出。”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看见角落里的窦昭正死死捏着手指，指尖泛白。那姑娘穿得素净，正被两名武婢牢牢护在身后，腰杆笔首，不像其他人那般惊慌。心道“怎么会这样，前世怎么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如今我该怎么办，窦府出事必然牵扯于我。”

“都站好了！”马渊提高声音，“谁要是敢隐瞒半个字，休怪我剑下无情！”

王映雪被两名士兵按着肩膀，华贵的褙子在挣扎中扯出褶皱，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歪斜着，坠子在颊边乱晃。听到马渊的话，她忽然尖声笑起来，笑声像指甲刮过琉璃：“我害他们？当年若不是我拿出嫁妆填补亏空，窦家早就喝西北风了！现在出事了，倒个个来骂我？”

“闭嘴！”马渊厉声呵斥，剑鞘重重磕在廊柱上，震得檐角的铜铃乱响，“西城张秀才的女儿被你们逼死时，你怎么不说是在填亏空？矿场里那些被你们打断腿的债户，你也敢说对得起他们？”

窦家众人听到是王映雪私下发印子钱的事发了，骂声陡然高涨，几个老仆扑上来要撕打王映雪，被士兵死死拦住。窦世枢瘫坐在台阶上，指着王映雪的手止不住发抖完了，都完了。

混乱中，内侍尖细的嗓音忽然响起：“都肃静！接旨！”

所有人瞬间噤声，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内侍展开明黄的圣旨，声音穿透庭院里的躁动：“窦世枢、窦世英身为朝廷命官，纵容家眷为恶，致三十余户百姓家破人亡，失察之罪难恕！即刻革去所有官职，贬为庶人，永不录用！王映雪罪大恶极，发配幽掖庭，永不赦免”

窦世枢兄弟俩“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面如死灰。王映雪却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疯狂：“凭什么？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窦家！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内侍理也不理，又展开一卷圣旨，语气陡然变得温和：“窦府窦昭，性资敏慧，淑慎有仪，秀慧外中特赐婚于广安伯马渊，择吉日完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里的窦明，“窦明温婉贤良，着嫁与马渊为平妻，与窦昭同尊同荣，一月后同入伯府。”

这话一出，满院死寂。

窦昭站在人群后，青布裙裾上还沾着方才被推搡时蹭的泥点，听到赐婚，身子猛地一颤，抬头望向马渊，眼里满是错愕。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场前世所没有的灭顶之灾里，自己竟被赐婚马渊，嫁给了妹妹的未婚夫，脱离了危险。

窦明则僵在原地，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平妻？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做平妻？她猛地看向马渊，对方正垂着眼帘，侧脸在日头下泛着冷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