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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和解2（第2页）

宋墨一身玄色锦袍，袖口绣着暗金线的云纹，与身后甲士的肃杀格格不入。他听见马渊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的道：“伯爷息怒。实不相瞒，我找伯爷，确有难言之隐。”他说话的声音沉了沉，“江南叛乱时，朝廷调黑甲军协防，我舅舅却以福建海盗滋事为由按兵不动这事如今成了他的罪证之一，伯爷该知道吧？”

马渊不语，只盯着他。

“而伯爷正是凭平叛之功封的广安伯。”宋墨的目光锐利如刀，“一边是抗命不遵的罪臣，一边是平叛受封的新贵，我若首接去伯府递帖子，伯爷肯见我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是没办法。田庄之事是我孟浪了，但唯有如此，才能请动伯爷大驾不是？”

窦昭坐在马渊身后，指尖悄然攥紧了帕子。宋墨这话看似坦诚，实则处处带刺——既点明了马渊与蒋梅荪的“对立”，又暗示了他行此下策是被逼无奈。

马渊忽然笑了，笑声在暮色里格外清晰：“宋世子倒是会算。只是你算漏了一件事。”

“哦？”宋墨挑眉。

“我庆历军虽凭平叛受封，但从来都是靠自己，从来不指望别人支援，自然也就不会对蒋梅荪有什么意见。”马渊的声音陡然转冷，“但是我不理解，你问都不问了，就带着人在京郊动刀兵、企图劫持我的未婚妻，真当朝廷的律法是摆设？”

宋墨脸上的桀骜瞬间褪得干净，指尖在膝头攥了攥，终究是低了头：“伯爷教训的是。昨日之事确是我孟浪，被心急冲昏了头，才敢对窦姑娘动了挟持的念头。”他抬眼看向窦昭，目光诚恳，“窦姑娘，今日当着伯爷的面，宋某给你赔个不是。往后无论你有什么差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宋某绝无二话。”

窦昭垂着眼帘没接话，马渊己摆了摆手：“赔罪就不必了，往后做事过过脑子便好。”他端起桌上的凉茶呷了口，看着宋墨紧绷的侧脸，忽然道，“你以为带人闯田庄、扣我未婚妻，这事能瞒得住？皇城司的人怕是早就把折子递到官家案头了。”

宋墨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强作镇定：“我行事磊落，只求见伯爷一面问清舅舅的事，并非有意挑衅”

“磊落？”马渊嗤笑一声，“带着甲士私闯民宅，企图挟持朝廷大员的未婚妻，这叫磊落？官家最忌武将私动兵甲，你这黑甲军虽说是人数不多，可在京郊摆开阵仗，己然越界了。”他顿了顿，看着宋墨发白的脸色，“依我看，轻则罚俸禁足，重则这世子之位，怕是真要挪挪地方了。”

宋墨的手猛地攥成了拳，指节泛白，喉间却只挤出一句：“我不在乎。”

“什么？”马渊挑眉。

“我说，我不在乎什么宋国公世子之位。”宋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自幼被父亲厌烦，是舅舅一手将我培养成才，教我读书识字，护我在宋家站稳脚跟。如今他落了难，我若只顾着自己的爵位前程，还算个人吗？”

他眼底泛起红丝，“我只要他平安回来，只要我们舅甥能像从前那样，在福建的院子里喝杯茶、下盘棋，便够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连马渊身后的庆历军都静了静。

马渊看着他眼底毫不作伪的焦灼与恳切，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片刻后，他放下茶盏，语气缓和了些：“你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宋墨紧盯着他，眼里燃起一丝希冀。

“实话告诉你，”马渊缓缓道，“官家对蒋梅荪就没下死手的意思。不过是他两次抗命，让中枢颜面扫地，官家才借着由头敲打一番，去了他的兵权，让他知道分寸。”

他话锋一转，“但这话只限于‘敲打’。若是蒋梅荪自己拎不清，觉得朝廷拿他没办法，再敢顶风作案，或是被人抓到别的把柄”

马渊没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里的寒意，让宋墨背脊一凉。

“多谢伯爷提点。”宋墨深深吸了口气，起身对着马渊作了个揖，“宋某今日茅塞顿开，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马渊摆了摆手：“道谢不必，先把你这些黑甲军带回去。别再在京郊晃悠，惹人厌烦。”

宋墨应声“是”，转身对身后的军师递了个眼色。那军师会意，起身与宋墨一同拱手告辞，黑甲军阵列随即如潮水般退去，很快便消失在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