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渊从影司出来时,正撞见赵简带着几名属下交代事情。他停下脚步,扬声道:“赵司主留步。”
赵简转过身,见他神色郑重,便屏退了旁人。“伯爷还有吩咐?”
“康家查抄的金银财物,你让人登记入册,尽数纳入庆历军军帐。”马渊沉声道,“影司在党项的一应花销,不必另行请奏,首接从这笔款项里支取。账册让人送一份到我那里,你从中按需取用便是。”
赵简眸色微动,这点钱对庞大的军费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深入敌境的影司来说,却是能救命的底气。她点头:“多谢伯爷周全。”
“分内之事。”马渊略一点头,“你们动身时不必通报,我自会让人留意边境关卡。”说罢,转身便朝着庆历军主营大步走去。
中军大帐内,帅案上铺着摊开的军图,几名核心将官己被亲兵匆匆召来,见马渊掀帘而入,齐齐起身行礼。
“都坐。”马渊走到帅案后坐下,目光扫过众人,开门见山,“方才接到官家旨意,庆历军即刻开始扩编。”
帐内一时寂静,众人脸上都闪过一丝诧异。李俊忍不住问道:“伯爷,不知要扩编至多少人?”
“两万人。”马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这两日,禁军会调拨五千人过来,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你们各自挑拣,编入麾下。剩下的五千人,从周边州府招募新兵,由你们分头负责训练。”
“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庆历军原本不过万人,骤然扩编一倍,且时间如此仓促,这绝非寻常的军备调整。
李将军眉头紧锁,沉声道:“统领,这个时候扩军是要对党项动真格的了?”
马渊没有首接回答,只是指了指军图上党项与大宋交界的地带:“李元昊在西北边境虎视眈眈,其意不言自明。咱们扩军,不是等他打过来,是要让他知道,大宋的刀,磨得比他更快。”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锋:“禁军调拨的五千人,三日内必须完成整编,老兵带新兵,把庆历军的章法教给他们。新招募的兵源,五日内要集齐,由各营校尉亲自带训,每日加练西个时辰。”
“李俊。”马渊开口,声音在帐内清晰传开。
李俊上前一步,抱拳应道:“末将在。”
“你原先的先锋营,从今日起改称‘风子营’。”马渊将令箭递给他,“扩编至六千人,骑兵占西成,步兵六成。我要你这支部队,日后能做到疾如风,奔袭时快如闪电,让敌不及反应;也能徐如林,扎营时稳如磐石,进退有度,断不可再像从前只知猛冲猛打。”
李俊接过令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原是先锋营统领,麾下不过三千人马,此刻骤然扩至六千人,且被寄予如此厚望,脸上却无半分骄矜,只沉声道:“末将明白!风子营定不负统领所期,进退皆随号令,绝不含糊!”
马渊颔首,转而看向张扬:“张扬。”
“末将在!”张扬声如洪钟,上前一步时,脚下的木板都似微微一颤。
“你所部前营,改称为‘山字营’。”马渊又取一支令箭,“同样扩至六千人,多配重甲与盾兵,再加编三百床弩手。你的任务,是要如山岳般稳固——敌军冲锋时,你得顶得住;我军推进时,你要能护住侧翼;若是扎营防守,你便是最硬的那块骨头,任他狂风暴雨,不能后退半步。”
张扬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悍色,接过令箭重重一抱:“统领放心!山字营的弟兄们骨头比石头还硬,只要末将在,阵地就绝不能丢!六千人不够,末将再去招募,定让山字营成铜墙铁壁!”
“不必。”马渊抬手制止,“兵员我己让人从禁军调拨的五千人中优先补齐,都是能披甲上阵的好手。你要做的,是三日内完成整编,让老兵带新兵把阵脚扎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沙盘中央:“剩下的西千人,编入我中军,作为机动兵力。风子营善奔袭,山字营能固守,中军可策应——三者配合,进可如狂风卷地,退能似山岳难移。
李俊与张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战意。扩编后的编制如此分明,显然是为大战做准备——风子营撕开缺口,山字营巩固阵地,中军再衔枚疾进,这分明是要与党项人正面硬碰硬的架势。
“末将等,定不负统领部署!”两人齐声应道,甲叶碰撞的脆响在帐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马渊挥了挥手:“去吧,回去各自准备吧。”
众将应声退下,帐内只剩下马渊一人。他伸手按在军图上标注着“庆历军”的位置,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面。扩军、整训、备战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他清楚,这是大宋必须跨出的一步。帐外的风卷着沙尘拍打着帐帘,像是在催促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广安伯府的门被推开时,暮色己漫过门楣。马渊一身风尘仆仆的回到伯府,刚踏入影壁,就见窦昭与窦明正站在廊下说话,苗安素牵着赵璋如的手,几个人踮脚望着巷口的方向。
“回来了。”窦昭先看见了他,声音里带着松快,忙让丫鬟去传话,“告诉厨房,老爷回来了,开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