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是想完成爷爷未竟的“作品”。
二来,也是想用事实证明,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神之说。
现在想来,我当时真是狂妄得可笑。
第二天,我把那个竹人搬到了亮堂的工作室里,开始着手研究它的结构。
越是研究,我越是心惊。
它的内部结构,竟然和我从书上看到的人体解剖图,有七八分相似。竹篾模仿着骨骼,藤条缠绕成筋脉。
这哪里是扎彩,这分明是在“造人”。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勉强看懂了爷爷留下的结构图。
傍晚,我开始动工。
竹篾在我手里弯折、穿插、固定。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手感,让我的精神高度集中。
等我扎完它的左手小臂时,窗外己经全黑了。
我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疲惫不堪。
我以为是太久没干体力活的缘故,没太在意,早早地就睡下了。
那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
半梦半醒之间,我总觉得屋外的工作室里,有“沙沙”的轻响。
像是干枯的竹叶,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了工作室。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屋里的灰尘照得纤毫毕现。
竹人,还是静静地立在那里。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是神经过敏了。
可就在我准备继续工作的时候,我愣住了。
竹人的左手小臂上,多了一小节我不记得自己扎过的竹篾。
那一小节,将手臂的弧度,修饰得更加完美、自然。
是我的错觉吗?我昨天太累,记错了?
我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同样的事情,接连发生。
我每天都累得像条死狗,睡得昏昏沉沉。
而那个竹人,在我手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逐渐完善。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不是我在“造”它,而是它在引导着我,让我把它一点点地“释放”出来。
工作室里的“沙沙”声,也越来越清晰。
村口的几条土狗,一到晚上,就冲着我家的方向,疯狂地嚎叫。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奇怪,躲躲闪闪的,像我是什么瘟神。
只有住在村尾的冼婆,一个孤僻的老太太,有天在路口拦住了我。
她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后生,你脸色不对啊。”
她沙哑着嗓子说。
“眼窝发黑,印堂发青,身上的阳火,弱得跟风里头的烛苗一样。”
“你是不是动了你家老头子不该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