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臚()2008年
上
我这辈子吃过的好东西不少,天南地北,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能花钱弄到的,我那开餐厅的朋友裴川,总有办法给我端上桌。
但裴川这人,对“吃”这事儿,己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总说,现在的所谓美食,都是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分子料理、低温慢煮,吃的是个噱头,不是味儿。
他追求的,是那种能让舌头和灵魂一起颤抖的本源之味。
为了这个,他没少花冤枉钱,也没少踩坑。
首到三个月前,他两眼放光地找到我,神神秘秘地说,他发现了一个神仙地方。
“喻理,这次绝对不一样。”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隔墙有耳。
“一家真正的‘私房菜’,或者说,连‘菜’都算不上,因为他家,永远只做一道菜。”
我当时正在摆弄我那些宝贝茶具,头也没抬。
“一道菜?什么菜这么金贵?佛跳墙还是红烧a5和牛?”
裴川摇了摇头,脸上是一种混杂着崇敬和困惑的表情。
“都不是,那味道我形容不出来。我只能告诉你,我前半辈子吃过的所有东西,在它面前,都是猪食。”
这话说得就有点过分了。
裴川自己就是个顶尖大厨,能让他说出这种话,那得是多惊为天人的味道?
“地址呢?叫什么名字?”
我来了点兴趣。
“没名字,也没地址。”
裴川的回答让我皱起了眉头。
“我托了七八层关系,才联系上那个做菜的人。他不住城里,在郊区一片快要拆迁的老平房区里。想吃,得他点头,还得他亲自定时间。”
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价格不便宜。”
“多贵?”
“我上次去,就那一小碗,巴掌大的碗,收了我五千。”
我手里的紫砂壶差点没拿稳。
五千块,就吃一小碗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你是不是被人当冤大头了?”
我问。
裴川苦笑了一下。
“去之前,我也这么想。但吃完之后我觉得,五千块,太值了。如果他要五万,我下次也得想办法凑钱去。”
看着他那如痴如醉的样子,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钩子,成功地把我给钓住了。
一个星期后,裴川通知我,说那位“高人”松口了,同意我们两个人一起去。
时间定在周三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