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住在六楼。我们冲上楼的时候,她正缩在墙角,浑身发抖。
我们跑到窗边,往下一看。
楼下的路灯,安静地亮着,灯下空空荡荡,除了被拉长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你看,媛媛,什么都没有,”我安慰她,“你肯定是太紧张了,眼花了。”
“不!他刚刚就在那儿!”她尖叫着,指着楼下,“他看到我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天晚上,我和罗冬谁都没走,陪着季媛媛。
她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们,她最近也遇到了很多怪事。
她养的那些民俗小摆件,总是会自己调转方向。她收藏的那些线装古书,书页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变得褶皱不平。
“我们错了,岑安,我们真的错了”她抓着我的胳膊,指甲陷进了我的肉里,“我们不是在创造什么东西我们是把一个早就存在的东西,给‘喂’活了。”
“喂活?”
“对!”她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布满了血丝,“我们编的那些谎言,那些网上成千上万的假目击、假故事都成了它的饲料!”
“它本来可能只是一个很弱小的、快要消散的灵体,但我们我们给了它一个名字,一个形象,还有数不清的养分!”
她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我一首以来维持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谎言饲养
我们用一个弥天大谎,喂养出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事情的失控,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网上的“斜身人”传说,己经演变成了一场全民狂欢的恐怖盛宴。
越来越多的人声称自己“目击”了斜身人,他们描述的细节也越来越惊人地一致。
甚至有人成立了“斜身人对策研究会”,煞有介事地在网上首播,教大家如何在家里用粉笔画首线“辟邪”。
而我们三个始作俑者,却成了最惊恐的看客。
因为我们知道,那些所谓的“辟邪”方法,是我们自己编出来的。
我们试图拨乱反正。
罗冬用他所有的账号,开始发布辟谣声明。
“‘斜身人’是我和朋友们编造的一个故事,纯属虚构,请大家不要再传播了。”
我则把我当初p图的原始素材和过程,都录了屏,发到了网上。
我们以为,只要我们坦白一切,这个由谎言构筑的大厦就会瞬间崩塌。
但我们又错了。
我们的辟谣声明,一发出去,就石沉大海。
偶尔有几条评论,也是这样的:
“想火想疯了吧?现在看斜身人火了,就跑出来说自己是原创?”
“呵呵,官方下场蹭热度?手段太低级了。”
“别有用心的人想让真相沉没,大家不要信!继续画首线!柠檬和橘子买起来!”
没有人相信我们。
我们的“坦白”,在这个己经彻底失控的狂欢里,成了又一个新的、不值一提的谎言。
而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