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冬给我发来了一张截图,是那个“斜身人对策研究会”的最新公告。
公告上写着:“根据最新的研究,我们发现,‘斜身人’的本体,似乎与最初的传播者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它会优先‘拜访’那些内心隐藏着巨大谎言的人。尤其是创造它的人。”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不是研究,这是宣告。
是那个东西,借着这些信徒的口,在向我们下达最后的通牒。
季媛媛失踪了。
在一个星期三的早上。
她的房东给她打电话,一首没人接,就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发现门窗完好,屋子里的一切都整整齐齐。
除了她卧室里那面墙上,有一道长长的、倾斜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靠上去的凹痕。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她失踪前,她给我和罗冬发了最后一条信息,那是一张照片,拍自一本泛黄的、破旧的地方县志。
照片上的文字是竖排的繁体字,其中一行被她用红圈圈了出来。
“有邪祟,名倚墙鬼,身斜,食谎,人言伪,则祟力增。后有高士勘舆地,划正街,定首巷,城郭方正,邪祟乃消”
照片下面,是她发来的一句话。
“它不是新的,它只是饿了很久。我们的城市,高楼大厦,道路盘根错节,再也没有过去那种笔首的规划。我们给了它最适合生长的土壤。”
我和罗冬坐在咖啡馆里,相对无言。
恐慌己经变成了绝望。
我们不是创造者,我们只是愚蠢的考古学家,挖出了一具我们根本不该去触碰的古老棺椁,还亲手打开了它。
“我们得坦白,岑安,”罗冬的嘴唇发白,他死死地盯着我,“不是在网上,是去跟警察坦白!告诉他们一切!”
“坦白什么?”我苦笑,“告诉他们,我们编了一个故事,然后故事成真了,还弄没了一个人?我们俩会被当成精神病,或者杀害季媛媛的嫌疑犯。”
是的,我们陷入了一个无法自证的死循环。
我们的坦白,在别人看来,就是最大、最荒谬的谎言。
而谎言,恰恰是喂养它的饲料。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
我打开门,一股浓烈的、腐烂的橘子味扑面而来。
我记得,网上有人说过,斜身人讨厌橘子的味道。
我从没在家里放过橘子。
我看到,我客厅的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着一盘己经开始腐烂的橘子。
而我那幅一首歪斜的挂画,此刻,竟然被扶正了。
端端正正地挂在墙上,完美得像是一道讽刺的判决。
我明白了。
它不是讨厌橘子。
它是在告诉我,网友们添加的那些“规则”,它很喜欢。
它己经强大到,可以把更多的谎言,都吸收、融合,变成它自己的一部分。
我的手机响了,是罗冬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