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路时,如果先迈了左脚,心里就会立刻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下一步必须迈出右脚,而且步子的大小,抬腿的高度,都要尽量保持一致。
吃饭的时候,我甚至会下意识地用左手拿起筷子,模仿右手夹菜的动作。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最好的朋友,庞飞。
庞飞是个富二代,典型的乐天派,听完我的描述,他笑得前仰后合。
“烁子,你这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搞出职业病了?”
他拍着我的肩膀。
“设计师嘛,追求对称、和谐,这很正常。你可能是太投入了,把工作带进了生活。”
“不是的,你不懂。”
我急切地想让他明白。
“那是一种一种被纠正的感觉。就好像,我做错了什么,然后有个东西在旁边提醒我,必须改正。”
“行了行了,我看你就是魔怔了。”
庞飞不以为然。
“走,别想这些了,哥们带你去放松放松。”
那天晚上,庞飞开着他那辆骚包的跑车,带我去了本市最贵的一家酒吧。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晃眼失明的灯光里,我心里的那种诡异感觉确实被冲淡了不少。几杯酒下肚,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庞飞说的那样,只是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
我们玩到很晚才回家。
我喝得有点多,走路都摇摇晃晃。庞飞把我送到楼下,叮嘱了几句就开车走了。
我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三晃地往上爬。
老旧的声控灯,因为我杂乱的脚步声,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回到家,我借着酒劲,一头栽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懒得脱。
半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咔哒咔哒咔哒”
声音很轻,很有节奏,像是某种东西在有规律地碰撞。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惨白的光斑。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我壮着胆子,悄悄地爬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楼道里的声控灯没有亮,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那个“咔哒”声,却清晰地传了进来。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声音,好像是门锁发出来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小偷吗?
可这声音又不太像在撬锁,更像是在玩弄?
它有条不紊,不急不躁,仿佛只是在做一个重复性的动作。
我吓得不敢出声,浑身的酒意都醒了一半。我摸索着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准备万一有人闯进来就跟他拼了。
那个声音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然后,突然停了。
楼道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