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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余烬星尘（第2页）

小七咬紧牙关，五指猛地收拢，用尽全身力气，将“夜枭”沉重的枪身从泥浆的禁锢中拔了出来。污泥从枪身上滑落，露出下面依旧冷硬幽暗的金属本体。枪身上一道深深的划痕映入眼帘，那是某次激烈战斗中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一道刺目的伤疤。

她双手紧紧抱着这冰冷的凶器与遗物，如同抱着唯一能支撑她不至于沉入泥沼的浮木。林夜扣动扳机时那极致冷静的侧脸，夜魇咆哮时那焚尽一切的狂暴眼神，还有弥迦那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的低语……无数破碎的画面在她被翠金能量浸润、又被悲伤冲击得混乱不堪的脑海中疯狂闪现、碰撞。

“呜……”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混合着滚烫的泪水砸落在冰冷的枪管上，发出细微的“嗤”声。她跪坐在冰冷的泥浆里，抱着林夜的枪，对着磐石凝固的守护之姿和老k沉没的残躯，哭得浑身颤抖，瘦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这哭声不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混杂着恐惧、迷茫、失去一切的剧痛，以及一种被这冰冷的金属和沉重的责任强行锚定于此的、无处可逃的绝望。

翠金猫瞳在泪水中燃烧，却无法驱散心头的冰冷。

就在这时——

“嗡……滋……嗡……”

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小七的哭泣声，直接钻入了她头顶那双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抖动的猫耳深处。

不是声音！是一种细微到极致的、规律的、带有明确信息结构的能量震颤！这震颤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瞬间在她混乱的意识中激起涟漪。

小七的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猛地抬起头，沾满泪水和污泥的小脸上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翠金的猫瞳瞬间收缩成最锐利的竖线，瞳孔深处那两簇火苗疯狂摇曳，所有的感知力被提升到极限，死死锁定向那能量震颤传来的方向。

那震颤……断断续续，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却顽强地重复着一个简单而古老的节奏组合。

短-短-短…长-长-长…短-短-短…

摩斯电码！

s…o…s…！

求救信号！

小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随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破她的胸膛！她屏住呼吸，翠金的猫耳高频地、极其轻微地转动着，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天线，在充斥着毁灭能量余波、空间乱流杂音和酸雨滴落声的恶劣环境中，艰难地过滤、捕捉着那丝微弱却无比重要的信号源。

信号来自北方！穿透层层叠叠、尚在冒着黑烟的金属废墟，越过翻腾着浑浊气泡的辐射污水沼泽，顽强地指向明黑城废墟的更深处！

紧接着，在那规律的求救信号之后，又是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发送者已濒临极限的电码震颤传来：

长…短…短…短…短…短…短…长…长…长…长…短…短…短…

n…o…r…t…h…

北……方……

长…短…短…短…短…短…短…长…长…长…长…短…短…短…

s…u…r…v…i…v…o…r…s…

幸……存……者……

信号到这里，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骤然中断。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酸雨滴落泥沼的嘀嗒声和远处金属冷却收缩的。

幻影！

是幻影！那个神秘、独来独往、受雇于弥迦或只遵循自己原则的器械型觉醒者！只有他，才可能掌握并运用这种古老而隐秘的通讯方式！他还活着？或者说……在彻底沉寂前，发出了最后的信息？

“北方…幸存者……”小七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嘶哑而干涩。她猛地低下头，看向怀中冰冷的“夜枭”。光滑的枪管上，依旧倒映着那片破碎却清冷的星空。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沉甸甸的，却不再是纯粹的绝望。磐石凝固的守护，老k最后按下的按钮，林夜和夜魇消散前的决绝……还有这怀中冰冷的枪，以及北方那微弱的、指向“幸存者”的信号……无数破碎的意念在她翠金燃烧的猫瞳深处碰撞、凝聚。

她抱着枪，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从冰冷刺骨的泥浆中站了起来。瘦小的身躯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寒风中微微颤抖，却努力挺直了脊梁。沾满污泥的脸上，泪痕犹在，但那双燃烧着翠金色火苗的猫瞳，却穿透了厚重的辐射尘雾和翻腾的毒烟，死死地、笔直地望向北方那片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废墟阴影。

酸臭的泥浆顺着她湿透的裤腿不断滴落，在浑浊的水面上溅起微小而短暂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