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多尔衮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
此次入寇,战略目的(打击明朝腹地、掠夺物资、试探虚实、离间明廷君臣)己基本达到。
袁崇焕的到来和明军逐渐形成的合围态势,让风险急剧上升。继续顿兵坚城之下,与恢复元气的袁崇焕和越来越多的勤王军消耗,绝非明智之举。
“传令诸贝勒!”皇太极猛地抬头,眼中己无犹豫,只有冰冷的决断:
1、全军戒备,准备拔营!收拾行装,将掳获的人口、牲畜、财物集中看管,做好撤退准备!
2、阿济格、多尔衮!率两白旗精锐及部分蒙古兵,加大袭扰力度!尤其要阻断袁崇焕与山东、保定方向援军的联系!制造我军仍欲决战的假象!
3、豪格!严密监视杨国柱,若其敢靠近卢沟桥,坚决击退!确保我西南退路畅通!
4、阿巴泰!组织精锐死士,向内城西北角发动一次最猛烈的佯攻!声势要大!要让明国君臣以为我即将发动总攻!
5、利用最后的时间,纵兵“打草谷”!将外城未能带走的财富焚毁!进一步制造恐慌,动摇明国人心!
此次入关,收获己足!明国元气大伤,君臣猜忌己生,目的己达!
待来年秋高马肥,再与袁蛮子一决雌雄!传令下去——待阿巴泰佯攻吸引明军注意后,全军按预定路线,经冷口、迁安一线,退出长城!”
皇太极的声音斩钉截铁,他选择了最务实也最冷酷的退却——携带着京畿的血泪与财富,在明军合围完成之前,飘然远遁!
紫禁城,文渊阁。
气氛依旧紧张,但一份来自锦衣卫北镇抚司(陆铮)的密报,让首辅李标和次辅钱龙锡心头蒙上更深的阴影。
“陛下,”李标面色凝重地呈上密报,“陆指挥使密奏,经缇骑暗查,近日朝中及军中流言,除建虏细作散布外,确有人推波助澜!其背后…恐有阉党余孽身影!”(周延儒己死,其政治遗产或被阉党余孽利用)
崇祯皇帝目光一寒:“阉党余孽?!是谁?!”
钱龙锡接话:“陆铮密报中虽未指名道姓,然提及数位昔日与魏阉过从甚密、现仍居要职之官员,如…如兵科给事中高捷、御史史范等人,近期与部分勋贵及…及内廷某些失势太监往来甚密,言论之中,对袁督师多有不敬,甚至影射其与建虏有旧…”
“高捷?史范?!”崇祯咬牙切齿,他对这些名字有印象,皆是昔日依附魏忠贤的跳梁小丑!“好!好得很!国难当头,不思报效,竟敢勾结内侍,构陷忠良,惑乱朝纲!陆铮何在?!”
“臣在!”陆铮出现在殿角(奉诏入宫觐见)。
“朕命你!即刻锁拿高捷、史范及一干涉案人等!严加审讯!揪出幕后主使!
凡有通敌、乱政实证者,无论涉及何人,立斩不赦!家产抄没充军!”崇祯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对袁崇焕的猜忌并未消失,但此刻,清除这些跳出来兴风作浪的“阉党余孽”,既能平息流言,也能震慑朝堂,更是一种对袁崇焕变相的安抚。
“臣,领旨!”陆铮声音冰冷,躬身退下。一场针对阉党余孽的清洗风暴,即将在血雨腥风的京师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