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青坐在那儿,没动筷子,也没碰酒杯。
他的目光,穿过这片吵闹,看着后堂的方向。
那里,有什么东西。
赵承运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
一股子怨气,又冷又硬。
“先生,”他压着嗓子问,“我们”
“不急。”李常青说,“新娘子,还没出来。”
他话刚说完,就听见一声锣响,司仪扯着嗓子喊:“吉时己到——有请新郎新娘入堂拜天地——!”
满屋子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后堂看。
可出来的,只有一个穿着红袍子的胖子,醉得像滩烂泥。
他身后,没人。
屋子里嗡的一下,客人们交头接耳,钱半城的脸,拉得老长。
就在这时,李常青站起来了。
他一站起来,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了,看着他。
他没看别人,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慢悠悠地走到大堂中间,站到了钱半城面前。
“钱员外,”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杯酒,我不是来贺喜的。”
满堂哗然。
钱半城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眯着那双小眼睛:“阁下是谁?存心来我钱家找不痛快的?”
“找不痛快?”李常青笑了,笑得有点冷,“我只是来问问,这场婚事,澄江县的钱有禄钱县令,他知道吗?”
“钱有禄”,像三根钉子,一下子钉进了钱半城的耳朵里。
“你你到底是谁?”
李常青没回答。
他只是把手里的酒,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酒水无声地渗进地砖缝里。
钱半城的脸皮,猛地抽搐起来。
李常青看着他,淡淡地说道:“钱县令托我给你带个话。”
钱半城的身子,猛地一颤,腰,不自觉地就弯了下去,结结巴巴地说道:“原来原来是县令大人的贵客!哎呀!快!快请上座!请上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