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噩梦,碎了。
没有预兆。
就像一幅被猛然抖开的画卷。
前一刻,还是红烛高照、人声鼎沸的钱家大堂。
下一刻,所有的声音、光亮、人影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死寂。
是那种连风声都吝啬给予的、彻底的死寂。
赵承运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
但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大堂还是那个大堂,但房梁上,挂满了蛛网和灰尘,粗得像一根根麻绳。
原本铺着红毯的地面,砖石开裂,缝隙里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和一人高的、不知名的野草。
红烛没了,取而代代的是从破败的屋顶窟窿里,漏下来的、惨白色的月光。
人呢?
钱半城、那些宾客、家丁
鬼新娘呢?
那个正在腐败的钱家大少爷呢?
全都不见了。
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不。
不对。
赵承运的目光,扫过那些歪倒的桌椅底下。
他看见了。
枯骨。
一具具散落的、或完整或残缺的人类枯骨。
有的,还保持着惊恐逃窜的姿势,骨头架子散落了一地;有的,就瘫在椅子上,头骨从脖子上滚落下来,空洞的眼窝,正对着他。
这些骨头,己经泛黄、发脆,像是被岁月啃噬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人,没有鬼,只有这些不会说话的枯骨,和这满屋子的死寂。
赵承运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巨大的骗局里,被人蒙着眼睛,来回地戏耍。
繁华是假的,鬼宴是假的,现在,这破败是真的吗?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一天?
一年?
一百年?
他下意识地看向李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