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近,事情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
李常青能感觉到,一股股隐晦而强大的“契”之力,频繁地在皇宫深处和镇鬼司的衙门之间流动。
那些镇鬼司的番子,行色匆匆,神情诡秘,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维持城中治安,反而像是在执行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任务。
李常青睁开了眼睛,端起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姜茶,轻轻呷了一口。
甜,辣,暖意顺着喉咙一首滑到胃里。
金陵城的雪,下得更大了。
很快就给屋檐和街角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
李常青觉得有些腻了。
皇帝的色厉内荏,朝臣的勾心斗角,百姓的日渐困苦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再看下去,也无非是重复和轮回。
这日,雪稍小了些,他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林府的门口。
通报之后,他见到了林锦玉。
不过数月未见,这位曾经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他不再是那个在画舫上高谈阔论的青年才俊,而成了一个真正踏入官场泥潭的继承人。
“道长”林锦玉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您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府里的暖炉烧得很旺,驱散了寒气,却驱不散林锦玉身上的那股子暮气。
两人相对而坐,下人上了热茶,一时无话。
还是李常青先开了口,他看着林锦玉。
“这样的朝廷,还值得你费心思去效力么?”
林锦玉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几滴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值得吗?
他每天都在问自己。父亲的殷切期望,家族的百年荣辱,都压在他的肩上。
他想做个能臣,想挽救这风雨飘摇的江山,可越是努力,就越是感到无力。
看着他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憋屈模样,李常青笑了笑,主动岔开了话题。
“也罢,不用想这些了。”他换了个问题,“你觉得,这大周天下,除了北地那些流离失所的,哪里百姓的日子,过得最苦?”
这个问题,让林锦玉从那种自我挣扎中解脱了出来。他皱着眉,仔细地思索着。
作为户部侍郎之子,他接触的卷宗远比常人要多。
他琢磨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若论最苦恐怕,要数东南沿海的那些渔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