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怕听到的是她的死讯,怕找到的是不堪承受的真相。
他举起手中的银簪,对着冰冷的月光。簪体上那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划痕,是那年上元夜,东宫遇袭时,珍珠为他挡开流矢留下的印记。
当时她笑着说:“殿下无事便好,区区小伤,妾身的簪子结实着呢。”
那温婉的笑容,那清澈的眼眸,仿佛就在昨日。
“珍珠”
李豫喉头滚动,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唤,充满了痛苦与迷茫,“你到底在哪里?”
是生?是死?
若生,为何杳无音信?
是被囚禁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受尽折磨?
还是心灰意冷,隐姓埋名,再也不愿回到这权力的漩涡中心?
若死是谁害了你?
孤定要将其挫骨扬灰!
一股暴戾的杀意骤然升腾,瞬间冲垮了他刻意维持的冷静。
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紫檀窗框上!
“砰”的一声闷响,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木纹缓缓流下。
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胸腔里那股无处宣泄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狂暴!
权力!
又是这该死的权力!
它能让他号令千军,执掌生杀,却连一个心爱女子的下落都查不到!
它能让他将生父踩在脚下,却护不住想护住的人!
这至尊之位,此刻品尝起来,竟比黄连更苦,比刀锋更冷!
他颓然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沉重的喘息在死寂的书斋中格外清晰。
指间的鲜血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绽开一朵小小的、刺目的红梅。
与窗外那株在寒风中摇曳的、真实红梅的倒影,诡异地重合在一起。
“无论生死孤都要找到你。”
他对着虚空,对着那支染血的银簪,也对着自己破碎的心,一字一顿地低语。
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活,要见人。死”
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己淬炼成冰:
“要见尸!”
“害你者”
“九族尽诛,鸡犬不留!”
这誓言,阴冷如九幽寒风,带着储君金口玉言的沉重分量,在这寂静的东宫深处回荡。
窗外的红梅,似乎也被这森然的杀气所慑,在夜风中轻轻颤抖了一下。
李豫缓缓睁开眼,那眼底深处翻涌的痛苦与脆弱己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与冰冷。
寻找珍珠,己不仅仅是对爱侣的牵挂,更成了支撑他在权力深渊中保持最后一丝人性和清醒的执念。
也成了他磨砺自己、向所有潜在敌人宣告其冷酷决心的一把染血的尖刀。
“新书《家父狄仁杰:我是真不想当宰相》己发布签约,欢迎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