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华灯初上。
武威城内最大的酒楼“得月楼”,
早己是人声鼎沸,暖意融融,
与城外那能将骨头都冻僵的苦寒仿佛两个世界。
李隼一行西人,换上了从本地商行里高价买来的蜀锦长袍,伪装成从江南贩运丝绸而来的富商。
他们脸上带着对边塞风情的好奇与优越感,在伙计的恭敬引领下,登上了二楼。
二楼大堂比楼下更显气派。
桌椅是上好的楠木,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客人们穿着干净的衣裳,桌上有酒有肉,脸上洋溢着对生活充满希望的踏实神采。
李隼目光一扫,心中却是一凛。
这酒楼的布局,处处透着古怪。
正中央的墙壁上,
没有挂什么风花雪月的仕女图,
也没有挂名家大儒的墨宝,
而是挂着一幅用炭笔精心绘制的巨幅《武威郡农田水利兴修全景图》。
上面用实线和虚线的两条线条,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己完工和正在修建的水渠、堤坝,
旁边甚至还配有简单的图例说明,清晰地展示着整个武威郡的命脉走向。
真是奇了怪了!
李隼压下心中的异样,在靠窗的雅座坐定。
他观察着周围,发现酒客们谈论的话题也尽是些:
“城西新水渠的进度如何?”、
“纺织厂的新订单又排到了下个月?”
“我用军功积分给我家大小子换了块城郊的地”
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将自己的生活,与这座城市的“发展”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看,民心可用。”
李隼对副手“蝎子”低语,他强行将这份震撼解读为自己希望看到的样子,
“他们对好日子充满渴望。
只要我们把‘天命’和‘更富足’画上等号,他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狼一样扑上来。”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李隼对他的手下“壁虎”使了个眼色。
“壁虎”立刻心领神会。
他端起满满一碗本地特产的马奶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雅座的栏杆边,
用充满了激情、略带醉意的声音,对整个二楼大堂的酒客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