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看萧茗月,而是对着所有组员,将那本《农作手册》翻到了某一页,指着上面一个画着许多小人手拉手的卡通图案,大声吼道:
“都给老婆子听清楚了!
殿下的规矩叫‘集体连带责任制’!
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谁要是想偷懒耍滑,让大家晚上跟着她一起喝清汤,老婆子我第一个撕了她的嘴!”
那一刻,萧茗月感到周围所有的目光都变成了尖刺,扎在她身上。
她那套无往不利的权谋之术,在这里,撞上了一堵由“集体利益”筑成的坚不可摧的墙。
权谋不成,她还有智慧。
她忍着指尖的疼痛,仔细观察着杂草的根系和土壤的结构。
她想起幼年学过的《墨经》中的杠杆之法,一个巧妙的念头浮上心头。
她再次找到王大婶,语气平静地建议:
“王大婶,我认为我们可以用两根木棍和一根绳子制作一个简易的工具,这样可以更省力”
“行了行了,新来的!”王大婶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将《农作手册》翻到背面,用力地戳着上面一个画着“起根器”的图纸,
“你这点小聪明,殿下早就替咱们想到了!
看到没?
这玩意儿,凭十个工分,就能去后勤处换一把!
咱们现在是没本事挣到工分,不然谁还跟个土拨鼠似的用手刨?”
萧茗月看着那张画风简单却结构合理的图纸,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回了十多年前的一个午后。
那时九弟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痴儿”,总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用木头和绳子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玩具。
有一次,他做了个能用一根手指就吊起石头的精巧杠杆装置,被路过的太傅看到,
当场便将那玩具摔得粉碎,厉声斥责他“玩物丧志,不思正途”。
当时,她只当是九弟为了更好地扮演“痴儿”,故意做出的藏拙之举。
可现在,看着眼前这张几乎与当年那个玩具有着同样原理的图纸,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藏拙?
不!
那不是藏拙!
那是在实验!
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己经在用那些被太傅斥为“奇技淫巧”的东西,
为他今天这个庞大的系统,打下最坚固的地基!
她引以为傲的智慧,竟然只是九弟童年时的“玩具”,是早己写进《农作手册》里的标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