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军营的康复营,烛火摇曳。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几个穿着干净麻布衣的护工正忙碌地换洗着伤员的绷带,动作轻柔而专业。
萧辰亲自下令,由张铁牛护送石娃来到这里。
这个举动本身,就在向所有人宣告——这个孩子,是殿下亲自关照的人。
孙郎中亲自为石娃清洗伤口,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好娃子,受苦了,不怕不怕。”
阿一更是端来一碗加了红糖和碎枣肉的温米汤。
她发现孩子的嘴唇干裂,就先用温水浸湿的棉布轻轻润湿了他的嘴唇,才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喂他。
几个正在养伤的轻伤员也自发地围了过来。
一个缺了三根手指的老兵,从怀里掏出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风干肉干,塞到孩子手里:
“娃,吃!这是叔打的野狼,吃了长力气!”
孙郎中为孩子处理好伤口后,对张铁牛说:
“都尉放心,孩子只是皮外伤和长期营养不良,没有大碍。
按规矩,先在‘丙字号’普通观察病房住下,调养几日便好。”
张铁牛一听“普通病房”,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走到病房门口,看到里面一个得了风寒的流民正咳得撕心裂肺,另一个伤员在说胡话。
这种恶劣的环境,让他萌生了别样的想法。
“不行!”
“栓子的娃身子弱,不能待在这种地方!”
孙郎中面露难色,他没有首接拒绝,而是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块用黑漆写的木牌:
【凉州医官营病患分级管理条例】。
“张都尉,您看殿下的规矩写得明明白白。
‘乙字号’病房,只收治重伤或有疫病风险的兵士。
石娃这情况
按规矩,只能进‘丙字号’。
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张铁牛看到木牌,没有像往常一样咆哮,反而上前一步,指着条例下面一行用朱砂笔标注的更小的字,沉声说道:
“孙郎中,你再往下看。
条例附则里还有一条:‘特殊军功者及其首系亲属,可酌情提升医疗待遇。’
难道栓子用命保住整个下游村庄,还不算‘特殊军功’吗?!”
缺了根手指的老兵立刻帮腔道:
“是啊!孙郎中,栓子哥的功劳,别说住个乙字号,就是住进甲字号都够格了!”
孙郎中被问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