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鲜味儿顺着喉咙滑下去,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
二房那桌,更是馋得抓心挠肝。
周兰和陈建军把头埋进碗里,“咕咚咕咚”地灌汤,汤水溅到脸上都顾不上擦一下。
陈灵儿死死钉着碗里的蘑菇,一筷子夹起一个,囫囵个儿就吞了下去。
很快,一碗汤见了底。
周兰端着空碗,眼巴巴地瞅着大锅里还剩下的半锅汤,舔了舔嘴唇,起身就想去盛。
一只长柄铁勺,“当”的一声,横在了她面前。
是陈秀英。
老太太慢悠悠地站起来,拿过旁边陈念记工分的那个小本本。
“今天下地,大房,满工分。”
“陈念,帮厨、打扫,满工分。”
“二房,”
她顿了顿,视线跟刀子似的,在那一家三口身上刮了一遍。
“偷懒耍滑,工分,零蛋。”
说完,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抄起大勺,把锅里剩下的蘑菇和浓汤,一滴不剩地,分别舀进了大房三口和陈念的碗里。
四个碗,瞬间又堆成了小山。
而二房的碗,空空如也。
陈秀英把勺子重重往锅沿上一磕,“哐”的一声脆响。
她看着二房那三张扭曲的脸,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清清楚楚地飘遍了整个院子:
“在我这儿,就一个规矩。”
“多劳多得,不养闲人。”
“想吃肉喝汤?行啊。”
“拿你们的工分来换。”
二房一家三口,死死盯着大房碗里那雪白的蘑菇和浓汤。
周兰和陈建军的眼睛恨不得黏到别人碗里去,喉结上下滚动,拼命地咽着口水。
陈灵儿的目光却比她爹妈更沉。
那道视线穿过蒸腾的热气,一下一下刮在陈念那张喝汤喝得泛红的小脸上。
香气钻进她鼻子,不再是香,是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揪着疼。
她捏紧了筷子,指节发白,那股狠劲,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在陈念脸上咬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