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的活儿才干了几天,大伙儿那股子热情劲儿,就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
那九十亩烂地,越是往里头开,就越不像地。
最后那十几亩,压根就不能叫地,整个就是一片白花花的盐碱疙瘩。
土硬得能崩了锄头刃。
锄头砸下去,“铛”的一声,直冒火星子,也就留下个浅浅的白印子。
那反震的力道,震得人虎口生疼,半条胳膊都麻了。
“不干了,这地没救了!”
一个汉子把锄头往地上一掼,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想再起来。
“这他娘的就是块死地,龙王爷在这儿撒过尿,神仙来了也种不出庄稼!”
“可不是嘛,纯粹白费力气。”
怨言跟地里的灰尘似的,一个劲儿往人耳朵里钻。
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士气,眼看着就要散了架。
东边那十亩地的地头,陈灵儿远远瞧着这边的光景,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得意。
她冲身边还在装模作样锄地的周兰嘀咕。
“娘,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那块地风水都坏了,就凭她陈念,使再多傻力气也没用。”
“这地啊,得靠福气养着,得是老天爷赏饭吃才行。”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顺着风,送到西边几个正歇气的村民耳朵里。
那几个人一听,脸色更垮了。
陈念杵在地头,两只脚像是灌了铅,心里头堵得慌。
村民们是信她,才跟着她到这儿来受这份罪。
可现在,她自己都开始犯嘀咕了。
这地,真能救得活?……
夜深了,村里一片死寂,只有陈家大院里还透着一豆灯火。
陈秀英把陈念叫进了自己屋里。
昏黄的油灯下,祖孙俩的脸在摇曳的影子里忽明忽暗。
“奶,我……”
陈念一开口,鼻头就酸了。
陈秀英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昏暗中却透着一股慑人的亮光。
“别怕,有奶奶在。”
老人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用布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