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落在正推眼镜的吕秀才身上,“听说这里有位先生,最懂道理——比我见过的所有账房先生都懂。”
吕秀才推眼镜的手一顿,干咳两声,指尖在桌面敲出“笃笃”的声,像是在酝酿开场白。
“子曾经曰过,‘见义不为,无勇也’。姑娘有冤,不妨说来听听。”
他朝郭芙蓉偏过头,声音突然软了八度,“芙妹,给这位姑娘倒杯茶——要你上次说的那个‘回甘’的,别拿你泡的胖大海,苦得能把冤魂都吓跑。”
郭芙蓉正拿着手机刷抖音,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突然“嗷”一声笑出来。
闻言把手机塞给祝无双,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无双,帮我看下那个做菜视频,看到放辣椒的地方记得暂停——我去倒水。”
她转身时撞了下吕秀才的胳膊,肩膀故意蹭了蹭他的后背,“酸秀才,就你懂——等会儿我泡杯黄连水给你,让你尝尝‘有冤报冤’的味道。”
“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吕青柠戴着防辐射眼镜,手里捧着平板看《番茄免费小说》,屏幕上正显示着“第三章冤魂夜访”。
她这时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浸了水的黑葡萄:“我叫吕青柠,我姐姐叫吕青橙,我弟弟……哦我没有弟弟,但我有个表哥叫白敬琪,他刚才还在偷看我姐姐呢!”
白敬琪正躲在楼梯口转左轮,闻言手一抖,玩具枪“啪”地掉在台阶上。
脸“腾”地红了,像被夕阳烧过的云彩,“吕青柠你胡说什么!我那是在看……看你姐姐手里的弹弓有没有上石子!”
吕青橙从他身后探出头,手里的弹弓“啪”地打在他胳膊上,却没用力。
“别装了,你刚才眼珠子都快粘我身上了——像我娘炖肉时粘在锅沿上的花椒。”
女子的目光在他们打闹的身影上顿了顿,像是被烫了下,又很快移开,落在吕青柠的平板上。
声音稍缓:“我叫梅女。”
她顿了顿,补充道,“梅花的梅,女子的女——不是发霉的霉。”
“梅女姐姐。”白敬琪捡起枪,故作镇定地转了个圈,枪身在阳光下闪了下。
“你是不是遇到坏人了?要是有人欺负你,我这枪可厉害了,虽然没装子弹,但吓唬人够用——上次吓退过三只抢粮食的麻雀。”
吕青橙从他身后探出头,手里攥着个弹弓,橡皮筋被拉得“嗡嗡”响。
“别听他吹牛,他上次见了只老鼠都吓得躲我身后——还说那老鼠长了獠牙,其实就是只普通的家鼠。”
她说着朝梅女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梅女姐姐,你要是需要帮忙打架,我‘惊涛骇浪掌’可厉害了——能把李大嘴刚蒸的馒头拍扁,比他自己用擀面杖压得还平。”
梅女看着他们,嘴角似乎动了动,像是想笑,却只扯出个更显凄苦的表情,眼角的青黑淡了点。
“我被人诬陷偷了当铺老板的银子,他逼我认账,我没偷,就……”
她顿了顿,喉间发出哽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就上吊了——在当铺后院的老槐树上,那天的月亮很圆,像我娘给我做的桂花糕。”
“我去!还有这种事?”燕小六“噌”地拔出刀,刀鞘在地上拖出“哗啦”的响,在门槛上磕出个小豁口。
“这当铺老板在哪?我去抓他!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不是,我这就去拿捕快腰牌!要是他敢不认账,我就把他带回衙门,让他听我吹三个时辰唢呐!”
邢捕头伸手把他的刀按回去,刀背“哐”地撞在他自己腿上。
“小六你急啥,没证据咋抓人?这影响仕途你知道不?”
他转向梅女,清了清嗓子,把腰板挺得笔直,像根刚泡发的海参,“这位姑娘,你说的当铺老板,叫啥名字?住哪?有没有人证?——最好能有账本、书信啥的,越详细越好,我这笔录本空了三页了,正愁没地方写字。”
梅女摇摇头,青黑的半张脸上渗出细密的水珠,像是在流泪,却没顺着脸颊往下淌,反而在皮肤表面凝成小水珠,像清晨的露水。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我死了快十年了,魂魄一直被拴在那间当铺,像被线牵着的风筝。”
她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的衣襟微微起伏,“昨天突然能走动了,就顺着有人说的‘同福客栈能断冤’找来的——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这里有能帮我的人,还说有会飞的人,有能看见远处的小匣子。”
“哇哦,鬼魂还能刷到攻略?”阿楚突然坐直身子,伸手戳了戳晏辰的腰,指尖在他腰侧画了个圈。
“晏辰你看,这比我们刷小红书还方便——连冤魂都有导航了,还是声控的。”
晏辰握住她作乱的手,在她掌心挠了挠,惹得她痒得缩了缩。
“说不定是哪个热心网友托梦告诉她的——比如上次那个被我们帮过的老奶奶,在梦里给她指了路。”
他咬了咬她的耳垂,热气吹得她耳尖发红,“不过说真的,她这造型挺适合万圣节的,就是缺个南瓜灯——回头让大嘴用胡萝卜雕一个,既环保又应景。”
阿楚被他呵得耳朵发痒,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