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桑宁缓缓转过身。
烛光跳跃,映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王氏的银子,谢无虑的心腹接触戏班和茶楼管事,精准编排映射兄长的情节,刻意引导流言,祖母恰在此时点中这出戏并深受刺激,以及谢无虑恰到好处的关怀
这哪里是一出戏?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局。
目标直指她兄长谢桑玉的声誉与继承权。
其最终目的昭然若揭。
谢无虑想取而代之,想顶掉她嫡亲兄长的位置,成为这镇国将军府未来的主人!
谢桑宁唇角缓缓勾起。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想爬上嫡系的位置?呵”
摸清了谢无虑那点龌龊心思,谢桑宁紧绷的心反倒松了几分。
“茶楼那儿,就随他们的便吧,一切流言只待父兄回京便能消失,不过小儿科罢了。”
最多兄长名声受点损罢了。
老太君再怎么着急,也不能越过父亲决定这么大的事情。
兄长那名声,不提也罢。
想到自己的父兄,谢桑宁难得笑的轻松,冲淡了连日来的阴霾算计。
她难得起了闲情:“如春,去把小箱子搬来。”
箱子不大,却沉甸甸的,带着岁月的痕迹。
箱盖掀开,没有什么宝物,只有满满一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信件。
纸张已微微泛黄,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与思念的气息。
这些年,所有人都以为谢桑宁和父兄没有联系,其实他们除了十年未见,并未消失在对方的生活里。
谢桑宁拿出最上面的一封,那是上个月的,车马很慢,父兄寄来的每一封信件都写的满满当当。
若是有熟悉谢桑玉的人在这里,定会惊得眼珠落地!
那出了名的纨绔谢桑玉,竟有不输于书法大家的字迹!
只见那信上写着:
“吾妹桑宁,见字如面。关山寒重,朔风如刀,幸得吾妹手书,如暖阳破云,慰我征尘。算来归期已近,只馀数月之隔,思及此,为兄竟夜不能寐,心绪激荡难平"
信件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翻到最后一页,画风陡然一变。
纸上是用炭条勾勒的简笔画
线条笨拙极了。
画中一个魁悟大汉,正大笑着将一个扎着两个小啾啾小女孩高高抛向空中!
那小女孩眉眼弯弯,笑得没心没肺。
画旁还歪歪扭扭地批了一行小字,显然是父亲的手笔:“宁丫头,爹想你!”
谢桑宁摸着信,鼻尖蓦地一酸。
信的最后,是兄长谢桑玉提笔。
【待暖旧庭日,与卿共晴窗。】
目光久久的停留在这短短十字之上,谢桑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翻涌的酸涩压回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