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谢桑宁刚用银签子戳了块新蒸的栗子糕,外头便传来如春带着笑意的通禀:“小姐,户部侍郎夫人携谢二小姐来访。”
不多时,门帘轻响,打头的是位年约三十几许的妇人,穿着梳着端庄的圆髻,簪一支赤金点翠如意簪,面容温婉,眉眼间与谢如宝有五六分相似,正是谢如宝的母亲王惠。
她身后跟着谢如宝,小脸红扑扑的,穿着谢桑宁送的月白浮光锦斗篷,领口一圈雪白风毛衬得她格外娇俏,眼睛亮晶晶地瞅着谢桑宁,想笑又不敢放肆,只抿着嘴,一副极力想装稳重又压不住雀跃的模样。
“谢大小姐安好。”
王惠上前,声音温和,“冒昧登门,叼扰谢大小姐清静了。”
“王夫人客气。坐吧。”
王惠带着谢如宝坐下,仪态无可挑剔,带着官家夫人特有的分寸感。
她示意丫鬟将东西呈上,“听闻小女不懂事,冒昧叼扰了谢大小姐,幸得谢大小姐不弃,还费心指点,更赠以如此贵重的衣物首饰。”
“我这做母亲的,心中实在感激。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谢大小姐莫要嫌弃。”
她亲自打开其中一个食盒,里面是几层码放得整整齐齐、玲胧剔透的糕点。
“这是我亲手做的玉兰糕和梅花酥,用了些应季的花蜜,味道还算清爽。知晓大小姐府上不缺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想着谢大小姐尝个新鲜。”
王惠笑容温婉。
谢如宝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邀功似的补充:“桑宁姐姐,我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比金陵城里好多点心铺子的都强!尤其是这玉兰糕,一点都不腻!”
谢桑宁的目光在那几碟点心上顿了顿,难得没立刻吐出什么刻薄话。
“王夫人有心了。”
目光又转向另一个盒子:“那又是何物?”
王惠忙道:“听闻大小姐喜好清雅,这是几匹新得的江南云锦,颜色素净些,想着或许能入大小姐的眼。另有一些滋补的燕窝阿胶,冬日里炖汤饮了最是温补。”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感激:“谢大小姐厚赐小女,那身浮光锦并头面首饰,价值连城,妾身与老爷实在是受之有愧。”
“宝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承蒙大小姐不嫌弃她愚笨,肯带着她玩耍见识,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说着,又起身郑重福了一礼。
谢桑宁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语气依旧带着骄矜:“一件衣裳罢了,值当什么?省得她穿得象个咸菜缸似的在我眼前晃,拉低我的脸面。”
她眼风扫过一旁因咸菜缸三字而微微鼓了鼓脸颊的谢如宝,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不过,令爱眼光虽差,性子倒还不算太蠢笨。”
这话听着刺耳,但王惠深知这位谢大小姐的脾性,明白这已是极高的评价,心中反而松了口气,笑容更真切了几分:“谢大小姐谬赞了。宝丫头能得大小姐指点一二,是她的福气。”
寒喧了几句,气氛渐渐融洽。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眼睛滴溜溜转的谢如宝,象是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猛地从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用细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她献宝似的站起身,几步凑到谢桑宁榻前,眼睛亮得惊人,双手捧着递过去:
“桑宁姐姐!你看这个!我特意给你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