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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第1页）

余鸯赥赥地笑着，柔声念道：&ldo;其一：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其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东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十四能诵书，十五能缝衫。十六采莲去，菱歌意闲闲。日下戴莲叶，笑倚南塘边。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间。蒙君赠莲藕，藕心千丝繁。蒙君赠莲实，其心苦如煎。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采莲一何易，驻马一何难，远山雁声啼不断，远浦行云白如帆。远钟一声催客行，远路漫漫俟客还。牵我青骢马，扬我柳丝鞭。踏我来时道，寻我旧时欢。回首望君已隔岸，挥手别君已泪潸。看君悲掩涕，看君笑移船，惘然有所思，堵塞不能言。江南可采莲，莲叶空田田，莫言共采莲，莫言独采莲，莲塘西风吹香散，一宵客梦如水寒。&rdo;

余鸯浅吟低唱之后，回脸望着神情木讷的范黟辰。他一脸彷徨，目光迷离柔情，正望向自己。余鸯微微有些不安，无论如何，两个孤男寡女相处湖畔，难免让人猜疑。&ldo;范黟辰，谢谢你陪伴我。&rdo;余鸯笑了笑，神情有些飘忽，道：&ldo;我要走了。湖畔太冷，你不觉得吗？认识你很高兴。&rdo;说着伸出手。半晌，范黟辰与余鸯握别，笑道：&ldo;遇上你是我俩的缘分。若是有兴趣，你来我家坐坐。&rdo;余鸯点点头，眸中带泪。

夜已深沉，蝉声不断，一阵白灊香送来，应自西风隔岸送。两行热泪奔涌出，原是亲人两相识。余鸯感觉周身疲惫，像从淤泥中趟出来一样。她满腹情愁，步步蹒跚地返回家。

第一零八章食苦果韫欢服软

一晃十数天。我整日待在房中，给未来降世的孩子绣红肚兜弥罗祥福涎襟。窗外天空闷热难耐，蚊蚋飞来飞去。我不敢开窗户，生怕它们透过纱网，钻进我的房中。静坐的时间久了，只觉得腰背酸涨，浑身乏力，两只眼睛也盯不住手中金线怎么穿梭了。于是我放下绣襟，一个人只穿了件小袖褊衫，走出房门。刚走下楼，迎面碰上史钗，正哭哭啼啼来找我。

史钗哑着嗓子骂咧道：&ldo;我当是个正派君子，谁想是个偷鸡摸狗的下流货。&rdo;我木讷半天，急忙问：&ldo;史钗妹妹，你究竟咋了，为何这般抱怨？&rdo;史钗眼皮红肿，眸光闪烁，悻悻说：&ldo;姐给我拿个主意，我一时半会也活不下去了。&rdo;我回道：&ldo;究竟何事？为何要我给拿主意？&rdo;史钗抽啼不止，我用纸巾给她揩了揩泪水。正在说话，韫欢气急败坏地从园中游廊上追撵而来。韫欢拽住史钗的手，怒气冲冲道：&ldo;怎么跑到香墅岭来了，害得我到处找你，和我回吧。&rdo;史钗狠狠一甩手，挣脱了，对我说：&ldo;姐，咱们进房中说话，不要管这个糟馕的泼皮。&rdo;我刚要随她往楼上走，韫欢急了：&ldo;史钗，别说我韫欢没出息。和我好上，我把你当作宝贝一样宠着。&rdo;史钗斜睨着，不管不顾，挽住我的胳膊往楼上走。韫欢愈加着急，抬手再次抓住史钗：&ldo;不要瞎闹了，人家会笑话我们。&rdo;史钗轻蔑地朝韫欢哼了声，撇下他和我上了楼。仅管我左右为难，不知道他们为何事闹出别扭，总之，随着史钗进入房中后，她哇哇地大哭开了。我问道：&ldo;史钗妹妹，究竟什么事情，把你弄成这副窘样？说给姐听，姐给你作主。&rdo;史钗咽咽喉咙，轻轻抬起头，哀诉道：&ldo;要说我和他的事，也是自由恋爱。不论他追我也好，还是我随他也罢，后来两人就好上了。原先，我一直以为，他有份体面工作，能在纺织厂长久干活，将来若是成婚成家，也能和和美美的活一辈子。&rdo;话未说完，韫欢在外面&ldo;彭彭&rdo;敲门：&ldo;史钗听我说嘛，快开门，别让姐为难，咱们的事自己解决。&rdo;史钗一听，想着对策。我一时犯起了嘀咕，韫欢乱敲乱嚷，让外人听见，还当出了什么事情呢，遂问史钗：&ldo;你说这门开是不开，总不能任由他敲打吧？&rdo;史钗用手绞动衣襟，嘴唇颤抖，哭腔道：&ldo;求姐不要管了，他敲够了自然会走。&rdo;

韫欢立在门口，一个人敲了半天，见我没给开门，就气哼哼地坐在石阶上，拿手机发信息。史钗想了想，将事情原委告诉我。原来，早在一年前，史钗与韫欢是在社区居委会为香墅岭表演节目时相识。那天，史钗穿红披绿，手舞长绸，给山庄里所有纺织工人扭秧歌，被韫欢相中。后来，韫欢央求葆君从中牵线，死磨硬缠，隔三差五对史钗大献殷勤。史钗以为韫欢为人忠厚，踏实本份，于是任由他摆布。谁想史钗被蒙蔽真相，韫欢有机可乘，骗去她的青春和贞操，骗去她的金钱和光阴，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告诉韫欢的为人，她方如梦初醒。

史钗道：&ldo;若不是尕娃子告诉我，韫欢睚眦必报，为恶多端，偷鸡摸狗的真实本性，我只怕一辈子也蒙在鼓里哩。&rdo;我遽然一惊，脑海中蓦然闪现韫欢盗窃山庄纺织厂物品、以及他父母向上官仁求饶的经过。但与此同时，韫欢勇救落水女，受到上官仁嘉奖，在纺织厂跟随袁师傅也算得力，我便有心袒护。我嗟叹不已，开导说：&ldo;史钗，他为人不端，恶迹昭昭，只是别人对他片面的了解。那么，你如何看待？&rdo;史钗眸中带泪，黯然神伤，将手搭在我的手上，句句尖薄：&ldo;论相貌禀性，他粗枝大叶。论胸襟气度，他狭隘自私。论人格修为，他有揣妒之心。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只是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他曾经犯过的愚蠢错误。&rdo;一语未了，韫欢又在敲门，撮起嗓子喊：&ldo;淑茵姐、史钗，请你们让我进来，我有话要说。&rdo;我有点为难，好心问史钗：&ldo;让他进来吗？看他那么执着。&rdo;史钗恨声说：&ldo;不行！让他在外面反醒反醒。&rdo;我给史钗轻轻揩了揩眼泪，脸庞上一层薄薄脂粉也被泪水黏糊了一片。韫欢继续在外面大嚷：&ldo;我夜夜求菩萨，日日求祖宗，只想娶你进门，谁料你无情无义把脸翻。&rdo;史钗气不过大声回道：&ldo;行为不端，品行恶劣，天地鬼神，日头月亮照着你，从你心里头长疔烂了出来，烂化成酱在这里。&rdo;韫欢没搞明白她话里之意，依旧攥拳&ldo;彭彭&rdo;击门。史钗向我挤出笑靥，却是一丝难堪，一丝尴尬，和一丝无耐的。我思忖半晌，说：&ldo;其实在姐看来，你应该心平气和找他好好谈一谈。如今，他做人踏踏实实，早已有改过自新的念头。&rdo;史钗自怨自艾，数落着韫欢的是是非非，那个他爱过的男人，原来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此爱恨交织。史钗面露愁云，笑道：&ldo;不是我不通人情，我实在无法忍受他曾经的所做所为，像有一条无法痊愈的伤疤，永远留在人身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