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回身,沉声喝令:“命人结阵,收拢东侧残兵!调老王那边的两百亲兵先守中营,我带兵亲自去西路堵口!”
“命斥候即刻回撤,叫外出的人全速归队,告诉他们,今晚不是劫粮,是救命!”
副将顿时领命而去。
孔彦舟深吸了一口气,拔出腰间长刀,那一声锵响在火光里格外寒冷。
他咬着牙低声道:“岳飞你倒是有种,给我玩招了,老子还真是小看你了。”
他一边快步出帐,一边沉声吩咐身侧亲兵:“传我令,全军备战!谁敢乱跑,立斩不赦!”
风声猎猎,火光中,孔彦舟披甲而立,身后营帐动荡如风中残叶。
他眯着眼望向北方的黑夜,眼神里头第一次浮现出一丝迟疑,却很快被愤怒取而代之。
“好,好,岳飞你真能憋,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杀上门来,那今夜,就看你能不能真把我剁干净了。”
就在孔彦舟披甲出帐、正要朝西路杀去时,脚步尚未迈稳,另一人却仓皇撞入火光中。
那人面色煞白,盔甲歪斜,竟是他营中负责后军辎重的副将,马翀。
“将军!将军!不行了!”马翀一脚踉跄跪倒在地,声如洪钟,急得像是火烧眉毛,“大势已去!再打就是送命,您得快走啊!”
孔彦舟闻言一怔,转头怒吼:“放你娘的狗屁!我还没死,这仗哪来的大势已去?!”
马翀干脆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将军,您听我一句,这仗打不得了!西路崩了,东面也快撑不住了,营后早被封死,连咱们原来藏粮的小道,都给人围上了!”
孔彦舟怒火冲头,一手指着他:“你是怕了?”
“不是怕,是看清了。”马翀喘着粗气,连声劝道,“岳飞这回是下了死手,主力回马,三路合围。您这边人散马疲,大军还不在,眼下再硬撑下去,就不是死几个兄弟的问题,是全军覆没!”
“您若死了,咱们这些弟兄再怎么打也没意义啊!”
孔彦舟咬牙不语,面上青白交错。他不是听不懂,只是很不甘心。
良久,他猛地一摆手:“后山那条林道还能不能走?”
“还能!”马翀眼睛一亮,“末将带人封了两头口子,暂时还能拖半柱香,足够将军脱身!”
孔彦舟低声咒了一句,瞥了眼混乱的营地,终于下定决心。
“好。”他低声道,“咱们从后山撤,先避一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完,他迅速转身入帐,抓起随身包裹,又取了腰间那柄旧刀,扣上披风,整了整盔甲,低声对马翀道:“咱们走。”
但命数未必总留余地。
二人刚穿出主营后侧小道,还没走出百步,一道火光便猛地亮起,前方树林哗啦一声,被人从里头拉开了。
火把映照下,一支黑甲兵如铁墙般横亘在道口,枪锋如林,动也不动。为首一骑,立于风中,身披银甲,静静望来。
马翀眼神一滞,低声喃喃:“是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