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彦舟眯起眼,牙关咬紧,眼神里却没有惊慌,反倒有一丝死意翻涌出来。他向前走了一步,低声道:“岳飞,你他妈真有种。”
岳飞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神色漠然:“你也不差。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想着从后门逃命。”
孔彦舟沉声道:“你不是朝廷派来的清官,你是军人。军人该堂堂正正地打仗,而不是玩阴招,趁夜围营,伏兵截杀。”
岳飞冷哼一声:“你还有脸谈正正堂堂?你劫仓抢粮、走私通敌、夜里烧村屠户,现在倒开始讲规矩了?”
话音一落,张宪已在一旁高声展开檄文,声震四野:“奉圣旨,岳飞讨贼!前殿宣曰,孔彦舟勾连敌寇、扰乱边陲、祸害百姓,罪状昭然,现责岳飞即刻围剿,若抗拒不降,悉数诛灭!”
檄文一出,四下岳家军齐声一喝:“讨贼,孔彦舟!!”
马翀噗通一声跪地,头都不敢抬:“将军,这咱们逃不了了。”
孔彦舟眼皮直跳,面色铁青。他四下一扫,只见自己的人散得七七八八,后营已乱,主力未归,而眼前三千岳家军,列阵如山。
他缓缓抬手,想去摸刀柄,终究却只是把手落下,低声喃道:“老赵啊你下手可真够狠。”
他往前一步,抬手作揖,声音低却清楚:“孔彦舟,认栽了。”
岳飞一挥手,早有兵卒上前,将他反绑压住。
紧接着,岳飞再度发令,声如金铁:“孔军诸部听令!主将已擒,朝廷已定罪行!愿归顺者,弃械投降,岳家军不问过往!违命者,就地正法!”
话音未落,岳家军兵锋上前一步,刀枪齐举,杀气凝如山岳。
此时孔军残部已无斗志,本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听得此言,再无一人敢动。
风声如割,火光未灭。
“愿归朝廷!愿降岳帅!”——喊声犹在,孔彦舟的主营地已然尘埃落定。
岳飞立于火光中,望着跪地的叛军一眼不发,许久,他才缓缓转身:“张宪。”
“末将在。”张宪立刻上前。
“整编俘军,分三营收押,拔其首将,各营设督军,列册造名。”岳飞语气平稳,仿佛只是处理一道普通兵事,“三日内,不能稳军者,军法处置。”
“喏!”张宪领命而去。
此刻,西北方向传来斥候奔马之声,一骑快马飞至岳飞帐前,跳下马还未站稳便跪地禀报:“将军!前去湘西太和仓打劫的孔军三营,已有回返迹象,但听闻主将已降,岳帅大军压境他们大多弃械而逃。”
岳飞眉头一动:“几人逃?几人可拦?”
斥候抱拳:“估算三千余人各自逃散,我军在山口、水路拦住七八百,其余散入民间。现已分三批追捕。”
“那就继续追。”岳飞道,“能抓一个是一个,实在拦不住的,封山、锁渡,留给地方官府处理。但务必记住了,不许乱杀百姓,不许惊扰乡人。”
“喏!”
“对了,”岳飞忽地停下,望向那斥候,“那些逃兵有没有抢粮烧仓?”
“未见。”斥候道,“主将一落,兵心即溃,逃得匆忙,大多连甲都没带齐,往山里一钻就完全没有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