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谨记,宫中能开口子,但真正能走出去的,还是靠脚。”
史芸也轻轻一笑,握了握赵桓的手,语气柔缓:“你不止替我们松了口子你也让我们知道,这条路真能走。”
赵桓低头看了她一眼,手指轻轻落在她掌心,像是无声地应了一句。
屋中气氛静了几息,外头微风拂过帘幕,带进几缕桂香。
那香气淡得很,却一直萦绕在屋里,仿佛整个宫殿,也跟着这一群破了规矩的人,一起,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一步。
赵桓指尖还停在史芸掌心,眼神却慢慢地移向面前的三位女子。
殿中寂静,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种从骨子里来的清醒与坦然。
“你们说,我是替你们松了口子,是扛了第一锅。”赵桓轻笑,“可我心里其实一直明白,我能做的,只是打开门罢了。”
他顿了顿,眉头微挑,看着吴诗雨,又看向梁红玉,目光落回史芸的肚子上,像是透过眼前人,在看整个时代。
“可倘若门外没人肯走进来,那我再怎么开门,也是白开。”
他声音不高,却像是平地一声雷,敲在众人心头。
“女子之困,归根到底,不在规矩,在心气儿。”赵桓道,“一个人若连自己是谁、能做什么、该往哪走都不知道,便是我天天替她撑着伞,她也只会蹲在原地躲雨,不肯迈步。”
“你们三个”
赵桓指了指她们,“芸娘,你是从宫里一路走出来的,最早那个手里连一张工坊册子都没有的你,我记得清清楚楚。”
“诗雨,你是江南士族家底出身,进宫第一天连宫女走路的路线都背不清,如今却能带着梁红玉,把地契从地方官手里敲出来。”
“至于红玉你从战场上杀出来,手上不是没有血的。但你现在坐在这里,不用刀,也能替一群妇人说话,说得比那些老学究都硬气。”
“你们都不是靠我给的身份活着,是靠你们自己认准了一条路,咬着牙往前走的。”
他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想让这天下多点这样的女人。”
“不是全靠朝廷扶持的,不是等着谁来施恩的,而是知道自己要什么,愿意靠自己争的。”
这话一出口,殿中静了几息。
梁红玉轻轻哼了一声,不知是笑,还是敬佩:“皇上这话,倒是比当年我家韩郎训兵时还直白。”
赵桓笑了笑:“那韩世忠若在,你就替我转一句话:这年头,该讲的是将将得其职,不分男女。”
“不是谁举着刀就是将,谁提了笔就是官;是能带人打仗、带人吃饭、带人活下来的,才是领头的。”
吴诗雨眼中闪着些微的光,她轻轻行了一礼:“陛下此言,臣妾记下了。”
史芸微微一笑:“陛下你是不是又想借着夸我们,顺便立你自己的榜样?”
“我说的是实话。”赵桓坐直身子,“我知道,大宋还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女子,只是现在还没机会出头,甚至连出头这两个字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