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揽住他的腰,锦葵窝在他怀中哭得不能自已。她实在是太心疼汪淮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般,这般牵动她的心神。他的一切都让锦葵心生胆怯。汪淮生病她怕,汪淮畏寒她怕,甚至有的时候锦葵只要想到这人比自己早生了七年,万一日后他二人年岁到了,这人走在了自己的前头……只要想到这些,锦葵便觉得呼吸困难,心痛难忍。在上京他每次受伤,每次外出锦葵都睡不着,可她又不敢说,若是说了,只会让汪淮分神。如今到了辽东,锦葵又哪能随着他的性子?见小姑娘是铁了心要让他去柳大夫那里把脉,汪淮只得无奈点头。这小丫头执拗起来,自己可是见过的,若是不从,只怕日后日日都要用哭鼻子来威胁自己。那他还不是早晚都要妥协?又何苦让她白白难受上那么些时日。见他终于同意跟自己一起去找柳爷爷,锦葵当下便想翻身下地,汪淮见状轻声哼笑:“做什么这么着急,又不是疑难之症……”这人说话好不讲究,锦葵气得瞪大了眼睛,揪着汪淮的耳朵用力一拧,汪淮有些吃痛,才握着小姑娘的手嘟囔道:“知道了,莫要用力。”小姑娘的胆子越来越大,先前二人未成亲之前,便敢伸腿踹他,如今成了自己的夫人,竟是日日揪耳、咬他,想来是自己把她娇宠坏了。汪淮想到这,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急忙把人搂得紧紧的。既骗了这小姑娘回家,还是宠着些好,否则哪日她那执拗的性子上来,他哄都不好哄。锦葵不满他是那张口胡说的样子,什么疑难之症,哪里有人这样咒自己的?汪淮轻抚着怀中人的脊背,一点点温柔安抚,见小姑娘乖顺下来后,才温柔开口:“今儿个太晚了,明日一早便同你去柳爷爷家。”知道汪淮重诺,他既说了便定然会做到,锦葵这才放心,又拿起巾帕为他在鼻尖轻轻擦拭,见用了那止血的药物后,果真不再有血流出,这才安心地搂住他。蜚语柳述沉着脸,一手把完脉象之后,又冷着面容让汪淮把另一只手换上来,待双手都把了好一阵后,柳述才抬起头盯着站在汪淮身后一脸焦急的锦葵。他面容冷凝,唇角下垂,沉默了好半晌之后,才对眼前的汪淮道:“你先家去吧,我有话同葵丫头说。”汪淮理了理袖口,面带淡笑:“柳老直言便罢,我二人之间没什么可隐瞒的。”“柳爷爷,他是我相公。”锦葵握着汪淮的手,看着柳述的时候满眼都是焦急。柳述见她这个样子,哪能不知锦葵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诉他,葵丫头对这男人的身体状况知道得一清二楚。柳述皱眉,斟酌片刻后才沉声问锦葵:“你是同他成亲前知道的,还是成亲之后知道的?”汪淮和锦葵闻言都是一愣,锦葵没懂柳述是什么意思,直言回他:“成亲前就知道了。”她一早就知道汪淮的身份,可那时候锦葵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自己知道对汪淮的感情时,便已经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了,哪里还管得到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问题。且她同汪淮在一起这么久了,也从未觉得汪淮的身份如何,那人待她好到极致,从未让她想过同他在一起之外的任何可能。柳述听她这般讲,看向汪淮的目光十分不善。“定是这臭小子哄骗了你。”汪淮同锦葵这才知道柳述在意什么,二人对视一眼,锦葵噗嗤笑出了声,她冲着柳述轻声道:“柳爷爷这般说倒也没错,这人便是用真情实意哄骗了我。”她脸上带笑,丝毫没有勉强之色,且那男子瞧着葵丫头的目光也十分宠溺,柳述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可看着汪淮的目光难免有些不善。总觉得这男人骗了人家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且他还比葵丫头年长那般多。“柳爷爷,我相公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吧?”柳述闻言胡子一抖,没有好气道:“他是练家子吧?能有什么事情?身体壮硕如牛,上山只怕还能打死两只老虎。”“那他昨日为何……”锦葵还是有些不安,若是身体康健,怎么会鼻中出血呢?柳述上前轻拍锦葵,恨铁不成钢地嘟囔:“他一个爷们你给他养得那么精细做什么?又睡着热炕,又日日温补着,那不鼻中出血才有问题。”一看那小子就是被人精心照顾着的,那等身体状况如今没有半分不妥之处,柳述都能想到这小丫头平日里有多么尽心。想到这里,柳述看向汪淮的目光又难看起来,瞅了两眼后气哼哼地扭过头。汪淮和锦葵在一旁听着都有些尴尬,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想笑又强忍着的意思。“去去去,赶紧走,回自家眉来眼去的,莫要在这里气我。”柳述站起身,挥着手撵二人,锦葵同汪淮刚走出大门的时候,就听身后咣当一声落门栓的动静。两个人站在别人家门前,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锦葵才忽然笑出声,嘻嘻哈哈地十分畅快,不一会儿竟是笑出了泪花。“日后你在柳爷爷心中,可就是个哄骗良家姑娘的恶人了。”“这话倒也没错。”他比小姑娘大了半轮还多,自是他哄骗她。否则小姑娘当年又怎么会对自己一往情深?若他当年真有心同小姑娘拉开距离,又如何做不到?不过就是他舍不得,也不愿把她交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手上罢了。只有把他的小姑娘放在自己的掌心中,眼皮下,汪淮才会觉得安心。锦葵用力握了握汪淮的手,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胡说,分明是我死缠烂打,缠得你没了法子才同我一起的,说来应当是我哄骗了你才对。”听见锦葵这般说,汪淮唇边露出个浅笑。若是他不想不愿,小姑娘就是生了三头六臂,也缠不到他,甚至走不到他的面前。只不过这种话汪淮是不会告诉她的,就让小姑娘以为自己很厉害,能把他抓得牢牢的便好。看着她那副得意的小表情,汪淮只觉得这世间没什么能比他的小姑娘更可牵动自己的心了。二人手牵手走在村中,锦葵时不时仰头冲着汪淮甜笑。汪淮惯来喜欢娇宠着她,锦葵也习惯同他撒娇讨他欢心。平时锦葵同汪淮便一直是这般甜蜜眷恋的相处状态,身边人早已习惯。可在这民风淳朴的乡下,锦葵这做派就着实过分了些。虽说不上水性杨花,但这伤风败俗的帽子是戴定了。锦葵同汪淮走在村子中,先前二人沉浸在对方眼中的浓情蜜意里,还并不觉得如何,可走着走着,二人所到之处都会变得诡异的安静,遇见村中人的时候,他们也会一脸嫌恶地看着锦葵,又快速地扭头。